渔一桃

永远屈服于温柔

TC 《夏日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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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OOC

HE



【——】

 

中央空调的风口发出细微的机械运作声,来自爱尔兰的老师正在讲金融会计学的核算内容。教室的纱帘合着,阻隔了外面层叠的绿色。

 

窗外的蝉鸣钻进来——是夏天。

 

Tin永远喜欢十三岁的夏天,喜欢到过去的七年里每一天都会思念。

 

海风裹挟着腥热吹来,他又到了这里。

 

十三岁的他以为这个没有哥哥的海边小镇会是一座牢笼,结果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当初的三层小楼不见了,连着一片变成了别墅区。里面有一幢的花园里种满了黄栀子,那是他去年买下的。他进去过,站在二楼的露台上能看到漫无边际的海。

 

这一刻Tin不想再去了,站在细沙堆就的海滩上他知道

 

 

花开了

 

 

思念的海藻疯长,把湛蓝的海染成一片绿色

 

 

 

【13岁•夏末】

 

车窗框着道路两旁流动的风景,他要去参加一个夏令营。

 

Tin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这么远的地方,远到他坐在汽车的皮质后座上睡着,手里握着的酒心巧克力都融化了。他不喜欢酒心巧克力——入口很甜,里面浓郁的酒香夹心回甘后留下一丝苦涩。可这是他出门前哥哥给的,所以他还是拆开和巧克力粘连在一起的锡箔纸把里面糊糊的一团吃进嘴里。

 

车门打开是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咸鱼的腥臭味,司机把他的行李放下就开车走了。他被穿着花色连衣裙和夹脚拖鞋手里拿着蒲扇的阿姨带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口,里面传来男生嬉闹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一张脸冷得吓人。阿姨告诉他也告诉里面的人,他们会一起睡在这里。门关上以后是如同炸裂在鼓膜边的笑闹声,所有人都看着他笑,让他想起在学校里被同学围在教室卫生角里的时候。他捏着裤边往后退了几步就靠在门上,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他就像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为什么都针对他。

 

Tin没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板着脸,但是嘴边一圈巧克力渍的样子有多蠢。

 

“你、你叫什么?吃完东西不擦嘴巴的吗哈哈哈哈”有人笑着说。

 

闻言Tin才慌乱的去掏裤子口袋,掏了个空,想起今天的衣服和行李都是哥哥准备的,估计是忘记给他放手帕了。

 

一片湿纸巾递到他面前,他抬眼去看,是一个眼睛很圆很亮的男孩。

 

“谢谢”他说,任何善意都是值得感谢的。

 

“不用呐”男孩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和他说话“你来晚啦,只剩下我旁边这个床位了。你叫什么?我叫Cantaloupe,怎么样?可爱吧!”

 

房间很小,四个上下铺床架两两拼在一起,一间能睡八个人,确实只有那张床位还是空的。男孩说话的时候笑着,糖把脸颊顶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睫毛被打进室内的阳光染成金色,但是瞳孔是清澈的黑,很干净很可爱。

 

他说“我叫Tin Mettanan”。

 

Tin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住过,呆愣间被胡乱收拾摊在他床上的小人书和零食的男孩拉着坐到床上介绍自己的宝藏。男孩的掌心熨帖在他的手腕肌肤上,潮湿又温暖,像极了镇上的海风。

 

他打开行李箱的时候,里面码放整齐的衣物让围着的小子们惊叹出声,白衬衫、小西裤甚至是英式皮鞋,不合时宜的让他像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想哥哥一定没去过夏令营,因为哥哥不需要通过这种活动来帮助自己成长,从他记事起哥哥就讨父亲喜欢,所以他不怪哥哥。

 

晚饭餐盘里的食物让他下不了口,他鼓足勇气用全部鸡肉和别人换了一个面包来填饱肚子。夜里被不敢独自去卫生间的男孩摇醒,他借此请求男孩陪他洗澡——他不想和大家一起洗,洗澡的时间里半隔断的开放浴室走进淋浴区就能看到一排光冂裸的青涩躯体,他没有和大家比大小的趣味。这很公平,所以往后的夜里他牵着男孩去厕所,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发出点声音让他安心,相对的,男孩会蹲在浴室门口月光最充足的地方给他放风,然后让他出来的时候收获一只笼罩在银光下的瞌睡虫。

 

宿舍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泛黄的老式吊扇孜孜不倦的搅动室内的空气,白天很热,深夜泛凉。他裹着一身水汽带着男孩躺下的时候被人挤进怀里,浑身僵硬的被当作恒温发热抱枕。他看到男孩很快就满足的舒展眉眼睡着了,闻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柠檬皂香想要推拒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有睡衣,身上还穿着男孩借给他的纯色棉质背心和运动短裤,衣服廉价但是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听着海浪抚摸沙滩的声音,他想着哥哥闭上眼睛,不知道蜷缩在他怀里的男孩会和这个夏天一起扎根在他的心里。

 

夏令营比他想的要自由。吃完早饭被领队带进小镇尽头的树林里教学,认识各种植物和昆虫。中午最热的时候午休,下午进行室内活动——做游戏或者制作标本。晚饭以后的时间都可以自行安排,领队偶尔会带他们看一场露天的怀旧电影,当然多数都是让他们待在宿舍。

 

可是十三岁男孩想要自由想要玩耍的心怎么可能被几句话轻易关住。

 

他们在晚霞倾落的时候去海边嬉水,沿着海滩寻找最美的贝壳,看浪潮带走他们写在沙滩上的心愿。

 

为了能够肆意的玩一次秋千,他们在午后无人的街道小巷奔跑,衬衫衣摆都带上路边馥郁的栀子花香,最后累得一起瘫在小公园的草坪上喘着粗气大笑。

 

他们甚至几个人在天黑前的树林里捉迷藏,他玩的很好,天黑了也没有被人找到。最后他回去的时候被浑身脏兮兮的男孩撞进怀里,双臂箍得他腰疼。男孩哭着责怪他不跟紧自己,他安慰说他只是捉迷藏玩的太好了。他知道回来的路,只是不知道游戏已经结束了而已。

 

他们常常因此受到批评和责骂,但是依然玩的很开心。

 

Tin在傍晚和男孩一起坐在海边礁石上吹风的时候最开心。他们常去的那处礁石上有一个小水坑,里面是清澈的活水。有时候他们会买一袋两支装的果味糖水冰棍坐那吃,嘲笑对方的舌头被色素染上奇怪的颜色。有的时候只是坐着聊天,他们脱了鞋把脚泡在水坑里。Tin看到男孩的脚比他小一圈,所以他一直是踩着鞋帮穿男孩借给他的白色帆布鞋的,出于礼尚往来他把自己昂贵的衬衫给男孩当防晒衫穿,即使他发现男孩好像怎么也晒不黑。男孩浸在水里的脚是莹润的奶白色,脚踝骨感,往上的腿部线条柔美又不失少年的韧性。他忍不住在水里蹭男孩的脚背,刚贴上去就被踩住了,体温通过紧贴的皮肤传来,让他想起那个梦。

 

有一天他做了一个奇妙的梦,梦见夜里男孩光冂裸着身体坐在海边开满黄栀子的礁石上,后背漂亮的肩胛骨生出一双巨型的洁白翅膀,在皎洁的月光下看起来像坠落人间的天使。他把天使压在身下,握着削瘦的脚踝进入他的身体,看他莹白的肌肤被情冂欲染成诱人的粉色。男孩被水洗过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呻冂吟着攀着他叫他的名字。他忍不住吻上去,被男孩颤抖着翅膀将他们裹住,里面很温暖,里面只有他们。

 

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梦冂遗。

 

哥哥出现的很突然,踩着夏天的尾巴来把他接走。男孩在他慢吞吞收拾行李的时候不见了,直到车子准备开走才匆匆跑来敲响紧闭的车窗。一枝黄栀子被递进来,这时候找一朵开得这么漂亮的栀子花已经不容易了。

 

男孩满头大汗的对他笑,和他约定还要再见。

 

 

 

【——】

 

We’re onthe ledge

濒临边缘

And if youdon’t know why

如果你不知为何

Or if youcan’t tell him

或者你不能告诉他

Or if youold heart is

或者你的旧日心境

feding…

渐渐褪色…

We canmake for the seaside

我们去海边吧

Run untilour lungs cave in

一直奔跑 直到肺部垮掉

 

 

 

【20岁•盛夏】

 

Tin在沙滩上坐了一夜,薄外套里装了满兜的烟蒂,海风吹得他整个人都是凉的。天边泛白的时候他试图站起来,肌肉和关节都有些僵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回到车上。

 

他回国几年了,这两年才算积攒了些人脉。但是不知道全名又没有照片,找一个人实在谈不上容易。

 

‘Cantaloupe Kirakorn’

 

希望这次不要再错了。

 

他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读了无数遍信息上的文字才确定这个哈密瓜和自己上同一所大学。

 

最后,他在体育场的更衣间里找到了人,出门时精心打理的头发在从体育学院找过来的路上有些乱了。他站在门口看男孩背对着他,伸手时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棱打在男孩的肌肤上让他觉得在发光。Tin看到男孩把校服衬衫套在身上然后转过身来,似是被他吓到,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和梦里一样漂亮的眼睛几乎让他忘了呼吸。

 

他们同时开口:

 

“你…”

“你…”

 

“你是谁啊?!”

“你怎么换衣服不关门!”

 

看着男孩一脸呆滞的样子,Tin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他很紧张,心跳快得不正常“不是…我…”

 

他懊恼的握紧拳头,修剪得平整的指甲陷进肉里。他深吸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握住男孩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跑。

 

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他几乎确信这个人就是他想了很久找了很久的‘Cantaloupe’。

 

他拉着男孩跑到停车场,深怕人不见一般连开车门的时候也不敢放手。他从车里拿出那支早上从花园里挑选出来的黄栀子,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捧到男孩的面前。

 

他努力压抑着急促的呼吸,看着眼前的人,很久很久,久到他心脏瑟缩脑子乱作一团。

 

而男孩只是望着花。

 

他比之前颤抖得更厉害,他想要一支烟,焦躁的时候他的烟瘾很重。

 

就在他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男孩撞进他怀里,埋首在他的颈间,把他后背上的衬衫抓握出褶皱。

 

“Tin…”男孩低低的叫他。

 

仿佛四肢都回暖,连眼眶都开始发热,他说“Cantaloupe”

 

男孩轻轻的推开他,语气听起来有些别扭“叫我Can”

 

“为什么?”

 

男孩把他手里的花拿过去,抽了抽鼻子说“Cantaloupe听起来很蠢”

 

他笑了,说“不蠢,很可爱”

 

他们开始在校园里闲逛,偷偷的用余光观察对方,把心里记得的属于小朋友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拿出来比较,暗暗的和时光较劲,仿佛分别只是昨天转眼就都变成大人。

 

Tin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病了,浑身发冷头疼的厉害,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手机上许多备注为哈密瓜的信息和未接电话的时候觉得新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慌忙的给人回电话,他们约了一起吃晚饭可是现在已经接近九点了。他的嗓子哑的厉害,发声的时候火辣辣的疼。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想要开口说话,着急的灌了一杯床头柜上放着的凉水,结果呛得一阵咳嗽,缓了许久才好一些。他一边解释一边道歉,在Can说要来看他的时候,带着私心毫不犹豫的说了家里的地址。

 

Can见到Tin的时候他的脸色比白天还要糟糕,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丝质睡衣站在敞开的镂花铁门旁看起来羸弱不堪,但是看到他的时候笑得很甜,没来由的让人心尖胀痛。

 

Can跑到他的面前,皱着眉头问他“你生病了怎么还站在外面?!”

 

Tin带着他往里走,声音低柔的好似掺在浅淡的夏风里“我怕你找不到我”

 

Can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Tin没听清,先走进去拿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他的脚边,起身的时候被人捧着脸微微捋起柔顺的刘海额头抵着额头。

 

“好烫!”

 

Can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换鞋的间隙问Tin“你吃药了吗?刚起来是不是晚饭也没吃?”

 

Tin愣在原地,闻言反应不良的点了点头。被人拉着去拿了药箱,又带着人去了厨房。

 

他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墙边,视线粘着那个忙碌的背影,看着Can在里面翻箱倒柜笨手笨脚的给他热粥,心里甜的发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一个人这么担心他了。

 

吃完药的时候他忍不住问Can可不可以留下来陪他一晚,语气像个朝大人讨糖吃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贪心,仿佛在说‘我再吃一块可以吗?’。可是他耷拉着眼角脸色苍白,让人听起来像是在哀求。

 

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Tin兴奋的几乎颤抖,关灯前他看到Can穿着他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可爱的粉色,即使他们现在隔着点距离也能闻到熟悉的沐浴露香气,他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Tin?你睡了吗?”

 

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一点,转身面对Can“没有,你睡不着吗?”

 

“嗯”Can靠过去一些,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着去握Tin的左手。可是刚碰到就被人触电一般缩了回去,连带着床轻微震动了一下身子也退远了。

 

Can没想到Tin的反应会这么大,顿了半天才僵硬的问“你的手怎么了?”

 

Tin的左手手掌上有疤,特别是手心那一块看起来尤其严重,凹凸不平带着深浅不一的褐色。不是旧伤,更像是长久以来一次次叠加形成的,上面还有些刚刚成痂的新伤。其实Can白天看到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那时他们刚好聊到Tul,Tin的情绪变化太明显,眼里突然没了光周身都冷下来。

 

Tin像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太大了,又挪回去一些“没什么,被烟烫的”。静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又拉着Can去摸自己的手臂内侧,那里贴着一片尼古丁贴片,他着急的说“我已经在戒了”。

 

找到你,回来就决定戒了

 

Tul曾经说他是个可怜的疯子,他很生气却没有反驳。但是现在他不觉得自己可怜,那他不能让自己像个疯子。

 

Can在那里轻轻的抚了一下,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戒了好”

 

Tin跟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Can又轻轻叫他“Tin…”

 

“嗯?”

 

Can没头没尾的问他“你为什么没有来?”

 

Tin像听懂了一般哽住了。

 

“第二年我又去夏令营了,但是你没有来”

 

那年他们分开的太匆忙彼此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但是他们约定了还要再见,所以第二年Can又去了夏令营。妈妈问他为什么又去,他说那里有海有他喜欢的花还有很多玩伴。

 

他去了,但是Tin没来。他像以前一样摇醒睡在旁边的人,结果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到床下。他也一样和别人分食一袋冰棍,可是没有人愿意耐心的听他说话。

 

那里好像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甚至在第三年他还抱着去年Tin一定是有事去不了的想法磨了妈妈许久,又去了一次。那里有花有海有很多玩伴,但是他觉得好无聊,因为没有一个人是Tin,也没有一个人像Tin。

 

直到第四年无论他怎么撒泼打滚妈妈都不让他去了,同样的夏令营去两次的情况就已经不常见了,更何况他去了三次。

 

再后来他听说夏令营不办了,因为那里环境好被地产商看中了。

 

Tin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肯定是烧坏了,不然怎么心里这么疼。他的脑子有些乱,迷迷糊糊的想Can在那个条件不好的地方等他盼他的时候他在干嘛呢?也许在打架泡吧和所谓的朋友鬼混,也许在借着酒精想着那个梦和某个记不清脸的人做爱。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脏,不配得到天使的垂爱。思想一旦陷入深渊,往下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黑。他想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Can呢?他应该像条阴沟里的臭虫,翻进烂泥里把自己藏起来才对。他攥紧了拳头把指甲戳进伤疤里,反复的用力抓挠。

 

旁边的人突然挪过来,握住他紧攥的左手一点一点轻柔的掰开,然后十指交缠掌心贴着掌心。Can像小时候一样窝进他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

 

他的天使和他说“我很想你,谢谢你找到我”

 

Tin是Can遇到过最温柔的人了,温柔到愿意把自己用来填饱肚子的面包掰一半给他,温柔到即使自己把他落在树林里也还会安慰他给他擦眼泪,温柔到在深夜偷偷轻吻他的脸颊都要小声的说一句对不起。

 

Tin僵了一瞬,然后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大声。他把Can揉进怀里,笨拙的用手去捂Can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深怕自己炙热的喜欢会把人吓到。

 

Can笑了,觉得Tin好傻,他任Tin捂着自己,闷闷的说“晚安”。然后听到Tin很不自然机械似的回他“晚,安”。

 

他们开始每天见面,重新了解彼此。

 

Tin知道Can现在除了吃以外还很喜欢足球,有很多有意思的朋友(但是他不喜欢),家人和Can一样善良,还有一条叫Gucci的狗(他很喜欢)。

 

Can知道Tin不喜欢吃甜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似乎还不喜欢他和别人贴得太近(别人说的但他没发现),最不喜欢提到家人。

 

找到Can以后的日子Tin每天都很快乐,快乐到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哥哥。

 

他回家的时候Tul已经坐在客厅里,看到他回来把他叫住,语气温柔的像个模范哥哥“我从国外给你带了盒酒心巧克力,记得你小时候喜欢”

 

他语气生硬的纠正“我不喜欢”,说完就转身要回房间去,结果被一句“也许那个小朋友会喜欢呢?”给钉在原地。

 

Tul还是笑着“我记得是个很可爱的小男生,小时候还给你送花不是吗?也许他会喜欢”

 

Tin强撑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脚步不停的往楼上走,听到Tul好像很没意思的说了一句“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房间门关上的时候,Tin靠在门上深吸了口气。他两步走过去掏出床头柜里的香烟点了一支猛吸了一口无力的屈腿瘫坐在地上,夹着香烟的手都在颤。他把脸埋在膝盖上笑了,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被烟呛了一口咳出泪来。

 

抽完一支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要把烟头在手心上摁灭,看到伤疤又愣住了,他想起自己答应了Can要戒烟的。他拿着那包烟走进卫生间把它们一根一根掰得稀碎,连同那个烟头一起扔进马桶里冲走。其实手臂上的尼古丁贴片对他来说作用不大,他并不是对烟有瘾,他只是情绪上来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想抽。

 

Tin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努力的深呼吸,最后还是没忍住去抠手心上的痂。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好像是回国不久以后,他一开始只是在焦躁的时候吸烟,到最后变成近乎自虐一般把烟头握在手里或者戳进手心,尼古丁和疼痛总能让他清醒一点。

 

让他清醒的看清现实

 

他往常总会在看清以后做出改变,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无力过。

 

他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在濒临窒息的时候掉进梦里。

 

他梦见小时候的自己被关进学校厕所满是腥骚臭味的隔间里,头顶四方的空间冒出无数个狰狞的面孔。他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推开门跑出去,外面的走廊上站满了学生。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他,看他哭看他无声的尖叫。他在他们中间奔跑,跑到走廊的尽头,他看到哥哥向他张开双臂,却在他扑过去的时候扭曲了面孔。

 

Tin从梦中惊醒,他跑下楼跑到街上。他想去找Can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说,然后请求他不要抛弃这个烂掉的自己。他跑到没有力气,在昏暗的路灯下跌倒。他有些艰难的坐起来,看到自己光着的脚和不远处脏兮兮的居家拖鞋,看到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坏掉了。

 

他又把自己关起来,缩进了壳子里。

 

再出房门的时候是两天后的下午,Tin被楼下尖锐的吵闹声弄醒了。他无心去看,却在里面听到Can的声音。他慌忙的下楼,看到Tul青着嘴角坐在沙发上,而Can被两个佣人拦着正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他愣在楼梯的拐角,反应过来以后跑回房间拿了车钥匙又跑出来,下楼的时候瞥见睡衣上的零星血迹吓了一跳,他回去换了件衬衫却忘记把睡裤换下来。

 

他不顾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拉着Can跑出去。

 

Can被Tin塞进车里系上安全带,直到车已经行驶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想问Tin要带他去哪里,想问为什么不回他的信息也不接他的电话,还想问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哥哥其实是个大坏蛋。可是他看到Tin的样子,他说不出话来。

 

只是两天没见Tin就瘦了好多,套在白衬衫和灰色的真丝睡裤里像个木头衣架子。下巴上冒出了胡渣,眼下一层厚重的青色。明明看上去整个人都很憔悴,眼里却有光,甚至在努力压抑自己上扬的嘴角,好像特别开心。

 

Tin把Can带到了他们相遇的小镇,带进了那幢别墅里,让他看几乎整个花园开得正盛的黄栀子。

 

他努力的深呼吸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小心翼翼的把心剖开,把所有伤痕和污秽都摊给Can看。

 

他问“你在家里说的还算数吗?”,说相信我,说即使这样也喜欢我。

 

Can伸手去抹Tin脸上的泪水,学着Tin小时候轻吻他那样去轻吻Tin的脸颊,说“算数”,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Tin开心的笑了,他捧着一颗发胀颤抖的心,带着自己经年不减的爱意,在浪潮和栀子花海中和Can接吻。

 

他们拥着彼此前半生虚虚实实的夏天和余生的整个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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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英文歌词节选自《Sea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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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乱七八糟还仓促结尾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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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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